第四號筆記

蝶衣持劍，邊舞邊唱「二六」：

「勸君王飲酒聽虞歌，解君憂悶舞婆娑。
　嬴秦無道把江山破。
　英雄四路起干戈。
　自古常言不欺我，興亡成敗一剎那。
　寬心飲酒寶帳坐。」 

　　在圖書館意外發現霸王別姬的小說，花了兩天時間看完。因為先看過電影，所以讀來並不困難，作者用筆十分洗鍊，有的場景以細膩的筆法和不短的篇幅描寫，有些時地的轉換卻用一個簡單的句子就帶過，讀起來都有不同的感受，絲毫不會感到枯燥乏味。

　　這部小說除了描寫劇情的主軸，另外也旁徵博引寫了許多關於時代的意象，讓人得以一窺中國歷史的動盪，從對日抗戰到勝利，從文化革命到平反，寫了大官寫了百姓，寫了毛澤東寫了四人幫，寫了北京寫了香港，寫了婊子寫了戲子，也寫了程蝶衣寫了段小樓。

　　個人的感覺，小說的層次比電影來得高，寫到很多內心戲的部份，讓我對人物的性格留下更深的印象。小說不像電影有時間的限制，霸王別姬已經算是一部較長的電影了，但還是無法像書中交代的那麼完整。小說的前半段與電影幾乎無異，大概描寫到文革時代才開始有較大的差別，將兩人的後續發展交代得很完整，那是個已然平和的時代，他們異地重逢，六十多歲的兩個老人上了粧，演上最後一次的霸王別姬，依然是當年紅透半邊天的兩個角兒，而蝶衣沒有自殺，兩個人都活得好好的。最後他們還是分道揚鑣，各奔「前程」，會不會再見面？我們不知道。

　　如此與電影迥異的結局，是好是壞？我相信原作者與編劇都有其理由，而我只是認為，繼續活下去的蝶衣比起自刎的蝶衣，更讓我悵然若失。虞姬已不是虞姬，「霸王別姬」原來是這個意思，我想我有點懂了。